那会儿,天正灰蒙蒙的。
嘭!面容五十来岁的管家罗德撑开深黑的伞,穿着正装,打着领带,一头白发梳得油亮整齐。
“小姐,这天怕是要下雨了,我们及时去吧。”罗管家半转过身说道。
身后,渐变灰白色长发的少女轻轻颔首,浮起一抹淡雅的微笑。
纤细的肩上挎着轻便的猫咪样式白书包,包里的文具书笔随着她跳下台阶而晃出沙沙的声响。
她身形跃进那乌黑的伞下,靠在罗管家年迈却依然有力强硬的臂膀边上。
“嗯罗爷爷,我们走吧。”她将黑白配色的秋季校服的拉链提至胸口之上,整理好了脑后的黑色卫衣连帽。
环江魔都虽位于南方,可如今已入深秋,加上此刻没有太阳笼罩晴空,阴云下寒风瑟瑟。少女再次把拉链提至最高,往里缩了缩,把下颔藏了进去。
罗管家点点头,看向前方黯淡的天穹和无法穿刺浓云的光,一大片房屋层楼尽收眼底,谈不上繁华,在这阴天里反而显得有些破败的意味。
估摸着是要下雨了,街道上也是人迹寥寥,车辆稀疏。
环江魔都是华龙国的魔幻大都市,可这里——古县,只是市边沿的一处小县城,根本沾不上“魔都”二字的光。
罗管家往前迈过步子,尽量放慢了速度。
少女跟在旁,脚步轻而快,扎住的马尾辫簌簌抖落,垂至半腰。
秋季天黑得早,路上有不少店门都已开始缓缓打烊,路过一家餐饮店旁,一名体态有些发福的店长一面擦拭着摆在门口外的饭桌,一面向二人打招呼。
罗管家回应一声,少女微微一笑,空气间仿佛转秋而入春,带着柔和而清甜的气息。
店长高声道:“罗老爷子,等到学校回来后,上咱这喝上两杯?”
“行呗,老夫陪你唠叨唠叨,嗯,叫上老徐他们几个。”罗管家爽朗的答应了。
“嘿,那当然”,店长咧开笑容,用大拇指往着身后的屋内比了比,说道,“今个儿可是上了大货,老徐他在河边上钓上了大鱼,足足有我手臂长的大鲤鱼!”
他用手比划了一下,脸上故意显露出惊讶无比而又兴奋的表情。
罗管家笑了笑,故意着说道:“今晚有鱼宴咯!”
少女撇撇嘴,今天是周日,她得在六点钟之前赶回学校上晚修,鱼宴的分亨显然是没有她的份了。
店长继续擦着木桌,望着渐渐远去的二人的背影。
罗管家挺拔沧桑的身影衬着身旁纤细瘦弱的女孩,冷风中,那黑伞下都是两位白发的人,只是其中一个尚还年轻富有活力,另一个却即将如夕阳坠落西山一般步入晚暮之年。
不知为何,他从中莫名读出一股孤独伤感的意味,轻轻叹气,略微感慨着自语道:
“女娃子哪里都好,就是不知怎么会遭了这样一个罪,唉。”
少女雪白美丽的秀发,其实是她患上了先天性的白化病,患者毛发皮肤色素减退,对紫外线敏感,畏光。
这也是罗管家手里为何始终持有一把大黑伞的原因,即便是阴天。
一路上,总是会有街邻与两人热情地招呼着。
罗管家为人和善,擅长打交道,和他说话会感到温风佛面般的舒服。
少女生得乖巧可爱,又身患疾病令人怜惜,因此也备受照顾。
此地虽然相对落后了些,但周边生活的居民都是些友善老实的小百姓。
少女一家从十二年前搬来此,如今晃眼过去少女已经十九岁,这些年来他们一家子——她,父亲,罗管家,以及后来养的一只黑猫,在这里安逸地过着日子。
平安街旁的马路边上行驶来一辆加长黑色轿车,在这样贫困的县区是不常见的,车身迅速而安稳,车窗紧闭。
车轮胎和地板急剧摩擦而发出了响亮刺耳的声音,轿车停在宽敞的路旁,车上走下数个黑衣披身的男人,在门旁排成一排,其中一名上前打开前门。
“终于到了么,这地方真够偏的。”
一道慵懒的哈欠声响起,一个穿着随意的中年男子抬脚走出,扭扭脖子,瞧了瞧四周的环境。
几颗行道树在风中飒飒作响,一栋栋廉价的建筑毫无规章地立着,阴暗的街道边上,不时有几个人好奇地向这边望来。
“啧啧,这也真够穷的,赶紧办完事回去吧。”他咂咂嘴摇着头,态度随意地吩咐着那几个保镖似的高大男人。
他们耳边挂着黑色的耳机,脸上都带着压迫力十足的黑色墨镜。
随即,人群急促散去,那随意的男人嘴角缓缓浮起笑容。
“罗爷爷,今晚的鱼如果做得很香的话,给我留一份好嘛?”少女轻声开口,说道。
罗管家哈哈一声,打趣着说道:“小馋猫,我会忘了你么?唔,不过要是陈叔做得太好吃的话,爷爷可能就忍不住会给吃光了。”
少女想着陈叔比划着鱼的样子,两只手张开得老大,忍笑着说道:“那罗爷爷你的胃口可真大。”
“怎么,你难道不相信么,信不信我真的全吃掉啦...”罗管家还未说完,忽然眼神冷冽地扫向四周。
一阵冷风袭过。
不知不觉中,他们走进了一条幽暗狭窄的小巷里。
少女脚步顿了顿,脸上些许疑惑。
前方巷子尽头的拐角处,走来一位扎着小辫子的痞气青年。
他看向两人,神情稍微一愣,但随即捋着头发,从口袋掏出一柄匕首甩了甩,轻笑道:
“此巷是我开,要想从此过,留下买路财...”
“咳,打劫。”
青年不怀好意地看着二人,亮出了匕首。
“小姐,当心,躲在我身后。”罗管家护在少女前边,微弓着身子,眼珠跳动着,不安地警惕着周围的黑暗。
墙上,楼顶,地面,似乎都暗藏着未知的危险。
情况发生得过于突然,但罗管家丝毫没有任何的慌乱。
身后的少女害怕得后退两步,对眼前发生的事有些担忧。
罗管家的眼神四处观察,没有理会那名手持匕首的青年。
青年眼神眯了眯,提醒道:“老爷子,我说你是不是眼神不好?劫匪我可是在你前面呢。”
罗管家看向他,冷哼一声:“小伙子,老夫劝你不要乱来,否则可是要吃苦头的。”
“是么?”青年看向老人身后的少女一眼,流露出思索之色,忽然嘴角一抽,露出勉强的笑容。
他羞涩地走向前来,说道:“既然这样,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。”
话音刚落,还未等青年反应过来,便看到一只大拳头迎面而来,自己根本来不及做任何躲闪。
罗管家出拳迅猛,瞬间将青年揍到墙壁边上。
后边的少女心中微微诧异,没想到罗管家竟这样生猛,心中的危机感明显下降。
青年被打得连连后退几步,右手中的匕首也因为被捏痛而掉落在地了。
罗管家沉声道:“想保住牙齿的话,赶快给老夫滚开。”
罗管家紧紧捏着拳头,青筋暴起,十多年来,这是他们首次遭遇危险。
青年靠着墙塌坐在地,捂着脸嘶嘶抽气着。
忽的,巷子拐角处快步走来了一个身材彪悍的黑衣男人,戴着墨镜,手中举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。
罗德猛然抬头,顿时汗毛倒竖,紧握的双拳上仿佛有数条蠕虫的游动,他眼中闪烁着可怖而冰冷的寒光。
砰砰砰!连续三道声响炸开,三颗致命的子弹袭来,少女吓得趴坐在地。
罗德身形闪动,猛地冲向前,他两手在身前挥动,于黯淡的光线下竟看不见拳风,唯有耀眼的火花闪烁和金属对撞的乒乓声。
轰!罗德猛然一拳砸了过去,前后不过眨眼间,少女的视角里,罗德的右拳已经狠狠在抵在黑衣人的胸口上,胸骨碎裂的声音咔嚓作响。
“你...”罗管家喘着野兽般沉重的气,眼睛里的竖瞳阴沉地盯着他。
挡子弹…少女的心脏砰砰狂跳着,感到不可思议。
啪啪啪!一阵掌声响起。
“龙拳罗德,名不虚传,没想到果然在这里呀!”
墙壁的阴影处缓缓浮现出一道人影,一个中年男人竟从墙面中走了出来,无论穿着亦或气质都挺随意。
罗德猛地向后看去,那人挡在了自己和少女中间。
他把黑衣保镖甩开扔到一边,冷冷地看着来人,不敢轻举妄动,说道:
“你是谁?想干什么?”
“哦?不认识我么?嗯,那也正常,毕竟大名鼎鼎的你,又怎么会认识我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呢?”
他微微一笑道:“不过没关系,我们可以慢慢认识,毕竟时间还长。”
“你说是吗?我可爱的小姐。”他回过身看着少女。
阴影中的人…这显然超出了少女的理解,她平静着起伏的心情,问道:
“你,是什么人?是和他一伙的?”
看着少女指向不远处坐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青年,中年男人有些嫌恶地摇头说道:
“这种三流货色能跟我比?”
“那你...”
少女还未发言完毕,他便忽然换上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,往前凑了凑说道:
“少女,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。”
“你的父亲欠下千亿债款负债逃生了,现在,作为他的直系亲属,你必须肩负起还债的重任。”
“什么...?”少女愣住,不太相信。
从小到大,在她的印象里,父亲虽然邋遢了些,虽然总是没个正经,赚不到什么钱,但却一直都是一个对她很好的、善良、温柔的父亲。
父亲一直陪伴照顾自己到了高中,因为读高中所带来的经济负担,使得父亲不得不去到遥远的地方挣钱。
但三年了,父亲从没回过家。
中年男人摇摇头,笑了笑。
忽然,一阵风扫过,罗管家和陌生的中年男人,在一片阴影的一闪而逝中,活生生地消失在了少女眼前。
小巷尽头的出口处,数个人影晃动,又有两个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踏着咚咚步伐赶了进来,仿佛两头猛兽逼近无处可逃的白兔。
碍在路上的青年被经过的一名黑衣人踢了一脚,他咬牙嘶着,低吼道:
“真当我张某好欺负是吧?”
张炀痛在臀上,耻在心上。
这能忍么?
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浮夸的笑容,伸手抓向身旁近处的黑色手枪,在无人预料到的情况下抬起,对准了那个走在右边,踢了自己的黑衣男人。
一只黑猫从房顶猛然穿过。
喵~!
砰!
枪响过后,子弹偏了偏,从黑衣男人的衣服袖口穿射出去。
嗤!鲜血溅出,少女的眉心中了枪,她眼里还流露着恐惧的光芒,随后带着她的意识,一同消失。
那两个黑衣男人惊恐地回头,看见了一张带着疯狂笑容的张炀。
“敢辱你小爷我?”
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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